有这么一个地方:曾做过十年的古县治,建国初期是区建制,到了上世纪六十年代初期撒区保留乡建制,1992年又被撤乡降为行政村建制。这独一无二的地方,就是江山市境内的礼贤古镇。
最早听说礼贤这地名是1978年秋。那时,姐姐考上淤头中学读高中,周末回家时,就会向家人讲述她的许多见闻,其中最引人入胜就是与她所读学校仅一江之隔的古县治礼贤了。姐姐那绘声绘色的描述,对于象我这样几无远足的山村少年来说,无异是潜意识里凭添一幅神妙壮丽的图景,心中激起一种莫名的向往。
1982年4月初的一个周末,我所在的吴村社中心初三(1)班全班同学到江郎山春游,全程二十余公里均徒步。从学校出发,走了七公里就是淤头区委驻地,再走过跨江渡桥,过不久就进入礼贤古镇主大街。大街南北走向,由青石板铺成,幽长且直,整洁亮丽,古色古香,大街南端有座城隍庙,门楣雕刻恢弘、精美、传神。城隍庙大门前就是江山的母亲河须江,江边有座木结构的四角亭,外观看上去相当古老,颇具风格,亭上匾额依稀可见“萃贤亭”三个大字……平生首次涉足礼贤古镇,恍惚间,仿佛自己走进千百年前的历史长河中......
1986年3月,金华卫校校友毛剑文邀我到他老家礼贤重游。从淤头站下车,走四、五分钟东望,映入眼帘的是一排刚浇筑好的桥墩,新建的礼贤大桥初具雏形,预示不久的将来礼贤与江对面205国道仅是咫尺之隔却不通车的历史终于画上句号;礼贤古镇临江而建,镇区开阔平坦,东南面是高耸的万青山及余脉,成了古镇苍翠的屏障;古镇一公里圈内建有浙江电工器材江山变压器厂等省重点企业以及市属厂矿企业,展现现代新兴气息。与四年前仅仅十余钟匆匆路过明显不同,这次我有充裕的时间触摸和感知礼贤了,古镇随处可见百年古樟,那片翠樟掩映下的礼贤古县学遗址,今成了礼贤乡中心学校,很是迷人;街面店铺林立,作坊成片,人来人往,从不喧嚣,让人留连; 城隍庙改作乡文化站,室内有各式古训字画,令人神驰......整个古镇显得古朴、幽静、雅致,依是古县治风韵。其时,恰值《衢州报》、《江山报》依次刊登《欧阳修与萃贤亭》一文,记述北宋年间,进士、校书郎周颖在自己老家礼贤自筹建造一座萃贤亭,欧阳修特地为该亭题诗;“君家富山水,占胜作高亭。坐听溪流响,能令醉客醒,阳生辟木秀,寒入乱峰青。吾族东南美,人贤地益灵。”苏舜钦等也有赠诗,还有宋仁宗赐匾。只惜当我重游那处,萃贤亭已被变卖拆毁,新建民居。在该亭原址近旁,搭了一座简易的木桥直通江的西岸,苍茫暮色中,零星见到桥上行走着劳作归来的乡民,而桥下那浩荡北去的江水,犹如礼贤悠悠的历史,让我陷入了无穷的追思......
我对礼贤就这么怀想着,直到近年终得真解,还有一份惊喜。那是2016年夏,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得阅一套1945年重修的《诗坊丽坦周氏宗谱》。该宗谱详细记载:唐朝初年三衢刺史周美第十三世裔孙周逊(进士,中宪大夫),因五季之乱于后汉高祖天福十三年(公元948年)迁离世居地清湖蔡家,创居礼贤。周逊曾孙周迪(行宪一,朝奉大夫)独子周德益(字仲尧,1015年生)于北宋庆历年间(公元1041-1048年)创居诗坊; 继后,周逊另一个曾孙周颖(行宪四,进士,校书郎,1012年生)第四子明先、第五子灏先迁徙诗坊附近的吴村桥头,明先长子周铸又迁吴村礼贤尾。后来,又将《诗坊丽坦周氏宗谱》与礼贤丽坦周氏原谱校对,对接无误。老家宗谱表明,先祖周逊是礼贤最早的住民,公元948年(五代十国时期)之前,那里还是蛮荒之地。当时,江山县南部有仙霞驿道通闽,江山至玉山驿道通赣,而礼贤恰位于这两条驿道中间,显然被冷落了。公元1267至1276年江山县治迁至礼贤,并一度易名为礼贤县,时值南宋末年的战乱时期,而且,距周逊创居礼贤已有三百余年; 距诗坊(位于江山至玉山的驿道上)周氏始祖周德益公迁离礼贤也有两百多年了。可喜的是,这部宗谱的记述已得江山市相关部门的认证。从周逊创居礼贤,至礼贤设县,都因时势动荡; 千百年来,礼贤极少受战火的侵扰,尤其是太平天国和抗日战争这样的浩劫,礼贤始终安然无恙,礼贤古镇乃当之无愧的福祉。
胜而不骄,有容乃久。 而今,礼贤古镇连同淤头一起归辖于贺村镇,而贺村镇已被立为浙江省小城市培育试点镇,城镇建设驶入快车道。贺村新城与礼贤古镇同处须江东岸,两者相距不到五公里,地貌习俗相似,且随着发展业将连成一片,届时,新城经贸与古镇文化有机融合,礼贤必以特有的风姿再度成为一个耀眼的亮点,与江山市区交相辉映!
2021/1/30 初稿